期望是附麗於存在的，有存在，便有期望，有期望，便是光明。
弄文學的人，只要一堅韌，二認真，三韌長，就可以了。
革命成功以後，閒空了一點；有人恭維革命，有人頌揚革命，這已不是革命文學，他們恭維革命，頌揚革命，就是頌揚有權力者，和革命有什麼關係。
文學史上，我沒有見過用陰謀除去了文學上的敵手，便成為文豪的人。
怒吼的文學一出現，反抗就快到了；他們已經很憤怒，所以與革命爆發時代接近的文學每每帶有憤怒之音；他要反抗，他要復仇。
我以一叢野草，在明與暗，生與死，過去與未來之際，獻於友與仇，人與獸，愛者與不愛者之前作證。
養成他們有耐勞作的體力，純潔高尚的道德，廣博自由能容納新潮流的精神，也就是能在世界新潮流中游泳，不被淹沒的力量。
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沒有思索和悲哀，就不會有文學。
生命是以時刻為單位的，糟蹋別人的時刻等於謀財害命，糟蹋本人的時刻，等於緩慢自殺。
巨大的建築總是由一木一石疊起來的，我們何妨不做這一木一石呢？我們時常做些零碎事，就是為此。
學習專看文學書，也是不好的，先前的文學青年，往往厭惡數學、理化、史地、生物學，以為這些都無足輕重，後來變成連常識也沒有。
死亡的生命已經朽腐，我對於這朽腐有大歡喜，因為我藉此知道它還非空虛。
無論什麼事，如果不斷收集材料，積之十年，總可成一學者。
1、墨寫的謊說，決掩不住血寫的事實。
2、曾經闊氣的要復古，正在闊氣的要保持現狀，未曾闊氣的要革新，大抵如此，大抵！
3、自由固不是錢所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
4、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5、寫小說，說到底，就是寫人物。小說藝術的精髓就是創造人物的藝術。
6、在行進時，也時時有人退伍，有人落荒，有人頹唐，有人叛變，然而只要無礙於進行，則越到後來，這隊伍也就越成為純粹、精銳的隊伍了。
7、孩子是要別人教的，毛病是要別人醫的，即使自己是教員或醫生。但做人處事的法子，卻恐怕要自己斟酌，許多人開來的良方，往往不過是廢紙。
8、人類總不會寂寞，以為生命是進步的，是天生的。
9、一件事，無論大小，倘無恆心，是很不好的。而看一切太難，固然能使人無成，但若看得太容易，也能使事情無結果。
10、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幹為孺子牛。
11、哈兒狗往往比它的主人更嚴厲。
12、搞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
13、我好象一隻牛，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血。
14、貪安穩就沒有自由，要自由就要歷些危險。只有這兩條路。
15、空談之類，是談不久，也談不出什麼來的，它始終被事實的鏡子照出原形，拖出尾巴而去。
16、節省時間，也就是使一個人的有限的生命更加有效，而也即等於延長了人的生命。
17、要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
18、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19、天才並不是自生自長在深林荒野裡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長的民眾產生、長育出來的，所以沒有這種民眾，就沒有天才。
20、不恥最後。即使慢，馳而不息，縱會落後，縱令失敗，但一定可以達到他所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