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2、至於夏水襄陵,沿溯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
3、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迴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4、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悽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1、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巖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2、至於夏水襄陵,沿溯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
3、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迴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4、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悽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1、原文: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少時常與鮑叔牙遊,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遂進管仲。管仲既用,任政於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
管仲曰:“吾始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管仲,以身下之。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常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
管仲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濱,通貨積財,富國強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與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會,桓公欲背曹沫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故曰:“知與之為取,政之寶也。”
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齊人不以為侈。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強於諸侯。後百餘年而有晏子焉。
2、這篇古文出自於《史記·管仲傳》,是描寫管鮑之交的一篇佳作。
3、管鮑之交,在我國一直用來形容自己與好朋友之間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的關係。後常以“管鮑之交”比喻交誼深厚的朋友。
1、原文:
秦之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歃血於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於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贊於平原君曰:“遂聞君將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下幾年於此矣?”毛遂曰:“三年於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於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蚤得處囊中,乃穎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廢也。 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決。十九人謂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劍歷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決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決,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眾也。今十步之內,王不得恃楚國之眾也,王之命縣於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眾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裡,持戟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強,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耳,率數萬之眾,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歃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於殿上。毛遂左手持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歃此血於堂下。公等彔彔,所謂因人成事者也。”
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於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大呂。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為上客。
2、譯文:
秦兵圍困邯鄲的時候,趙國派遣平原君請求救兵,到楚國簽訂“合縱”的盟約。平原君約定與門下既有勇力又文武兼備的食客二十人一同(前往)。平原君說:“假如用和平方法能夠取得成功就太好了;假如和平方法不能取得成功,那麼,(我)就在華屋之下用“歃血”的方式,也一定要‘合縱’盟約簽定再返回。隨從人員不到外邊去尋找,在門下的食客中選取就夠了。”平原君找到十九個人,其餘的人沒有可以選取的,沒辦法補滿二十人(的額數)。門下有(一個叫)毛遂的人,走上前來,向平原君自我推薦說:“毛遂(我)聽說先生將要到楚國去簽訂‘合縱’盟約,約定與門下食客二十人一同(前往),而且不到外邊去尋找。現在還少一個人,希望先生就以(我)毛遂湊足人數出發吧!”平原君說:“先生來到(我)趙勝門下到現在(有)幾年了?”毛遂說:“到現在(有)三年了。”平原君說:“賢能計程車人處在世界上,好比錐子處在囊中,它的尖梢立即就要顯現出來。現在,處在(我)趙勝的門下已經三年了,左右的人們(對你)沒有稱道(的話),趙勝(我)也沒有聽到(這樣的)讚語,這是因為(你)沒有什麼才能的緣故。先生不能(一道前往),先生請留下!”毛遂說:“我不過今天才請求進到囊中罷了。如果我早就處在囊中的話,(我)就會像禾穗的尖芒那樣,整個鋒芒都會挺露出來,不單單僅是尖梢露出來而已。”平原君終於與毛遂一道前往(楚國)。那十九個人互相用目光示意嘲笑他卻都沒有說出來。 毛遂到了楚國,與十九個人談論,十九個人都折服了。平原君與楚國談判“合縱”的盟約,(反覆)說明“合縱”的利害關係,從太陽出來就闡述這些理,到太陽當空時還沒有決定,那十九個人對毛遂說:“先生上去!”毛遂手握劍柄登階而上,對平原君說:“合縱’的利害關係,兩句話就可以決定。今天,太陽出來就談論‘合縱’, 日到中天還不能決斷,(這是)為什麼?”楚王對平原君說:“這個人是幹什麼的?”平原君說:“這是(我)趙勝的舍人。”楚王怒斥道:“為什麼不下去?我是在同你的君侯說話,你算幹什麼的?”毛遂手握劍柄上前說道:“大王(你)敢斥責(我)毛遂的原因,是由於楚國人多。現在,十步之內,大王(你)不能依賴楚國人多勢眾了,大王的性命,懸在(我)毛遂的手裡。我的君侯在眼前,(你)斥責(我)是為什麼?況且,毛遂(我)聽說湯以七十里的地方統一天下,文王以百里的土地使諸侯稱臣,難道是由於(他們的)士卒眾多嗎?實在是由於(他們)能夠憑據他們的條件而奮發他們的威勢。今天,楚國土地方圓五千裡,持戟的土卒上百萬,這是霸王的資業呀!以楚國的強大,天下不能抵擋。白起,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豎子罷了,率領幾萬部眾,發兵來和楚國交戰,一戰而拿下鄢、郢,二戰而燒掉夷陵,三戰而侮辱大王的祖先。這是百代的仇恨,而且是趙國都感到羞辱的事,而大王卻不知道羞恥。‘合縱’這件事是為了楚國,並不是為了趙國呀。我的君主在眼前,(你)斥責(我)幹什麼?”楚王說:“是,是!實在象先生說的,謹以我們的社稷來訂立‘合縱’盟約。”毛遂問:“合縱’盟約決定了嗎?”楚王說:“決定了。”於是,毛遂對楚王左右的人說:“取雞、狗和馬的血來:”毛遂捧著銅盤跪著獻給楚王,說:“大王應當歃血來簽訂‘合縱’的盟約,其次是我的君侯,再次是(我)毛遂。”於是毛遂在宮殿上籤定了‘合縱’盟約。毛遂左手拿著銅盤和血,而用右手招喚那十九個人說:“先生們在堂下相繼歃血。先生們碌碌無為,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依賴別人而辦成事情的人啊。”
平原君簽訂“合縱”盟約之後歸來,回到趙國,說:“趙勝(我)不敢再鑑選人才了。趙勝(我)鑑選人才,多的千人,少的百人,自以為沒有失去天下的人才;今天卻在毛先生這裡失去了。毛先生一到楚國,就使趙國的威望高於九鼎和大呂。毛先生用三寸長的舌頭,強似上百萬的軍隊。趙勝(我)不敢再鑑選人才了。”於是把毛遂作為上等賓客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