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散人：為什麼外地人離開北京？

　　五嶽散人

　　近期，北京市統計局釋出了2011年各區縣主要統計資料，資料顯示北京市暫住人口825.8萬人，比2010年減少了60萬人。各區縣的資料顯示，在崗職工平均工資最高的為西城區，人均年薪近11萬元。

　　60萬人不是個小數字，大概相當於一箇中等城市的人口離開了北京。前兩年有個說法叫做“逃離北上廣”，說的就是這種狀況。當時是不是有很多人逃離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但從去年的狀態看，這種規模比較大的逃離還是開始了。

　　所謂長安米貴，居大不易，現在北京也是這個情況，這兩年生活在北京的成本確實大幅度上漲了， 對於流動人口來說，租房需要花銷，這往往是生活支出方面最大的一部分。越是收入低的人士，這方面的支出所佔比例就越大，除非從事餐飲業服務員的工作，這個 倒是基本管吃管住，而一些小白領要是去掉租房之類的開銷，剩餘的錢怕是比服務員高不了多少。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則是京城的米也不是全都貴，但現在這部分生活成本省不下來了。比如說前兩年 很多被稱為蟻族的小白領合租，結果有關部門大力整頓這種合租、群租現象，甚至用拆遷的方式把這種聚居區給拆掉了。說起來群租確實有很多安全隱患，但這些希 望在北京實現自己夢想的人，如果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的話，說不定未來中國就少了幾個大企業家。

　　除了這種看得見的“米貴”之外，還有一些隱形的東西更貴，比如北京戶口。

　　說起來戶口，最應該起到的作用就是身份證明，但由於經濟、財政投入的不平等，戶口的含金量是 不同的。北上廣這種城市的戶口，大概相當於美國或者加拿大的護照，背後蘊含的利益很多都是別的地方享受不了的。至少在教育上就完全不平等，如果父母在北京 打工，孩子不但要花大價錢入學，將來還要回到原籍去考試。北京的錄取分數線如何，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僅此一項，流動人口就遠遠無法與北京本地人相比。

　　與此同時，在北京的外地戶籍人士買車、購房等方面，都受到不少限制。現在北京買車需要搖號， 除非您在北京納稅5年以上，而且有多年社保的憑證，否則根本連搖號的資格都沒有。說起來明面上的米貴多少還能容忍，這種暗地裡的米貴則根本就是一種歧視 了。外地人覺得根本沒有希望得到公平待遇的話，離開也是遲早的事兒。

　　一個生活成本居高不下，而且對外地人充滿種種限制和歧視的城市，也難怪別人要離開了。這樣的結果只能讓北京越來越封閉，活在自己的圈子裡。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趨勢將在以後的幾年中繼續惡化，加上未來經濟形勢不算樂觀，逃離的衝動可能會越發強烈。沒人喜歡待在一個對於自己而言看不到希望的地方。但一個如北京這樣規模的城市，需要源源不斷的外來人口才能保持活力，這個矛盾又該如何解決呢？

　　五嶽散人

　　最近有條訊息很火爆，據某機構的調查，中國人去年讀書平均為4.3本，而韓國人讀書為11本，日本人讀書量達到了40本之多。實際上讀書多少還真是一個挺嚴肅的問題，值得說說為什麼我們的數字這麼難看。

　　就在此研究結果出現之前，著名的網友和菜頭剛釋出了一個告別微博的宣告，他覺得微博減少了他深度閱讀的興趣，為了讓自己不自絕於書本，他決定戒網讀書去了。這可能是我們讀書少了的一個原因：網路吸引了太多的關注，很多人已經不能真的去耐心看書了。

　　網路這事兒好還是不好？這要看怎麼說。它改變了我們的社會，無論從價值觀還是資訊獲取的方 式，網路已經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分。著名的傳播學者麥克盧漢有一句名言：傳播方式決定傳播內容。這話的意思是說，什麼樣的載體，決定了能在上面裝載什麼。 網路就是另外一種載體，在它日益進入社會的時候，傳播的內容就發生了變化，也就是說知識與閱讀的碎片化是一種必然的趨勢。

　　然後就是個人選擇的問題了。和菜頭選擇了迴歸深度閱讀，有些人選擇了淺閱讀。這其中是不是有 優劣之分則很難說。我的一位朋友周遊天下，說是活出生命的廣度，另外一位朋友則一直紮根大理，想活出生命的深度。更多的人介於這兩位中間。大家選擇自己最 喜歡的方式來汲取自己需要的知識以及資訊，要說有什麼高下之分，我看也不見得。

　　另外一個原因可能是與我們的圖書質量與品種有關。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日本人確實手不釋 卷，這與他們的一種叫做“文庫本”的書籍有關。其實這東西就是口袋書，輕盈小巧、物美價廉、內容輕鬆、閱讀難度不高，可以隨身攜帶。這種文庫本也讓日本的 上班族在通勤的時候可以大量閱讀。咱們這裡似乎也有，但並不流行。而且從我們的收入與書價的比較來看，買書尤其是大量購買這樣的書，對很多人來說也是一筆 不小的支出。在目前我們的經濟環境下，掙扎求存還是更為重要的一件事。

　　我曾在網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以我對日本的瞭解，大概他們是把漫畫也算進去了。不過，在 我看來，日本的那些正經漫畫比國內大多數所謂作家的那些所謂小說要強幾個檔次。說比咱們這裡的圖書要好，不在於精緻，而是那種想象力以及對於深層次問題的 探討，都遠遠超過我們。沒有好作品也就沒有好讀者，沒有好讀者也不會有好作品，這個迴圈的怪圈目前的狀態下很難打破。

　　另外一個原因，恐怕也與閱讀的品類有關。當年我所在的投資公司曾投資過連鎖書店的專案，我去 調研的時候發現，銷量最高的不是菜譜就是教輔，現在可能還加上點兒成功學著作。這種書讀多了，怕是也沒臉算在自己讀過的書目當中。這事兒挺奇怪的，一方面 我們也知道什麼才算是真正的讀書，對這個門檻要求還是挺高的；另一方面又不真的讀書，以致在數字上落到這麼一個尷尬的境地。

　　其實影響閱讀量的因素有很多，也不全是中國人現在不喜歡讀書，也不是不尊重知識，更多的時候 是環境使然。我們該讀書的時候無書可讀，等有了書之後又趕上網際網路的這波熱潮，與習慣於以書籍為正式讀物的社會自然就有了這麼大的差距。不過，我有時候坐 地鐵也發現，很多人拿著各種移動終端在看書了，好奇心是人類之所以是人類的原因，這個社會讀書種子是絕不了的。

　　著名主持人王剛那檔《天下收藏》的節目之所以火爆、超出同類節目，最為重要的一點不是因為能看到多少精品，而是因為那把所謂的“護寶錘”，一錘子下去，某樣被原主人當作寶貝收藏的東西就此灰飛煙滅。當然，那杆飽蘸濃墨的判官筆也是亮點，書畫類的贗品就靠它“銷燬”了。

　　觀眾樂於見到毀滅不是啥怪事，戰爭片都流行這麼多年了，而且很多人的幸福之一就是看見別人的 不幸，兩者相加，節目火爆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近日，該節目辦了一個展覽，本意是讓大家長長見識，看看那些高仿的貨是怎麼回事，結果倒是引發了很多質疑，說 是很多被展出的並非是贗品，王剛那個節目涉嫌砸了很多真貨，其中不少是珍品。

　　我的收藏與瓷器無關，但涉獵古董收藏這個領域，瓷器是必修課之一，雖說隔行如隔山，瓷器與我收藏的東亞古董兵器幾乎沒有交集，但還是能夠了解一二的。實際上由於進入這個領域之後跟對了人，上手過的瓷器頗多，這方面還是略有所知。

　　至於這個“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不明白這行的人是講不明白的，說個故事的話，或者對於很多藏家有所裨益。

　　前段時間有位據說很有錢的人請我去看他的收藏，按照他的說法，是要因南海事件做一個義拍，讓我先看看東西，策劃一下如何宣傳。進入他那個古不古、洋不洋的辦公室時我還在納悶，怎麼這裡放了如此多的酒罈子？還都是大半個人高的那種。

　　這位兄臺雲山霧罩地說了一通義拍與南海國際形勢的關係之後，我就請他拿出藏品看看，完全沒想 到的是，這滿屋子到處堆的酒罈子就是藏品，而且全是元青花。如您所知，當年一個元青花的“鬼谷子下山”罐就上億，這位告訴我說這裡哪個罐子都比“鬼谷子下 山”貴幾倍。從大小上看，這話倒也不是瞎說。

　　不過我鼻子差點被氣歪了。雖說在下不專精於這個領域，但您要是拿一屋子低仿酒罈子來忽悠我， 這就是對我的侮辱了。聽到後來我直接點破他的伎倆：您是不是打算拍賣完了之後，把自己成本加上利潤收回來，剩下的錢再捐給南海的駐軍？這位倒是很誠懇地點 頭認可。話說到這裡也就明白了，藉著慈善義拍使自己得利，把這些一眼假的東西忽悠出去。至於什麼愛國之類的話頭兒，也就是個故事。

　　收藏這個領域絕對是有三六九等的，不少收藏者一生沒怎麼見過真東西，都是在贗品當中兜兜轉 轉，有時候這是限於資金實力，有時候純粹就是一直吃地溝油，吃到好點兒的油反而不適應的結果。王剛那個節目固然是以砸贗品為表演性噱頭，但要是說他們能砸 了那麼多精品、珍品，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之所以很多人認為這些是真品、珍品，往往是按圖索驥的結果，從另外一個側面來說，這也是贗品數量過於巨大的結果。說起來可憐，有位民間藏家建了一個陶瓷博物館，居然藏有隸書款的商代青花瓷。任何有基本常識的人都會笑死，但也有其他所謂藏家去捧場、叫好。

　　收藏這個領域的亂象正如其他領域一樣，以浮躁之心追求一夜暴富，從而形成了如此龐大的贗品市場，以至於那些看慣了贗品的眼睛，已經不習慣看到真品了。那個龐大的底層收藏者群體，何嘗不是這個社會的某種隱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