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平：“乳業打假第一人”蔣衛鎖因何而死？

　　近日，陝西省西安市公安局證實，“乳業打假第一人”蔣衛鎖遇害身亡。這樣的一條新聞，在中國乳業依舊烏煙瘴氣之時，難免讓人浮想聯翩。雖然蔣衛鎖被僱兇殺害等說法，並未得到警方確認，案件也尚在偵破中，但輿論中不乏將殺害蔣衛鎖的黑手指向被打假的利益集團。

　　想象永遠不可能替代真相，正義的申張需要警方查明真相，方能告慰死者。警方稱已經控制一名涉嫌殺害蔣衛鎖的犯罪嫌疑人，相信真相很快將大白於天下。

　　蔣衛鎖進入公眾視野，恐怕更多是因其“乳業打假第一人”的聲名在外。其與牛奶摻假行為不懈鬥爭的事蹟，透過媒體的傳播，為眾人所熟知。而他的這種行為，無疑對那些利用潛規獲利的利益集團的生存構成威脅和損害，正因為如此，難免成為無良乳企們的“眼中釘”和“肉中刺”。聯想到那些打假主持正義者被威脅、報復的場景，蔣衛鎖的非正常死亡，也就自然難免蒙上某種陰謀色彩。

　　無論是意外還是謀殺報復，最終需要靠真相來確立。如果真相顯示是謀殺報復，無疑是駭人聽聞的，乳企無良利益集團對正義者的殘害，無利於乳業的救贖，反而會增加民眾的焦慮甚至恐懼。行業競爭不是黑社會，無論是乳品害人還是僱兇殺人，都是對生命健康和法治尊嚴的踐踏。當然，我們更希望這是一起意外，一場跟乳業無關的意外。

　　與其去臆測蔣衛鎖之死，倒不如去審視這位不幸者身前的公共價值。如果說，揭黑打假是在破除乳業潛規則，那麼他對“放心奶”的堅守，則是以一己之力，為信用掃地、亂象迭出的中國乳業救贖。揭露一個行業黑幕，也許並不難，難的是作為行業中人，能夠在暗湧中保持良心的堅守。從發展“託牛所”，到“發起中國西部乳業萬里行活動”，從“揭露乳業摻假黑幕”，到成立蔣衛鎖乳品公司，進行“放心奶”生產銷售，他極力維護的，無非是一個合理的乳品行業生態，他所守護的，正是乳品安全。在潛規則和混亂的市場浪潮中，他沒有同流合汙，反而揭露黑幕並堅持發展“放心奶”，這就是一個企業家的公共責任和社會良知。這，也是中國乳業的救贖之路。

　　蔣衛鎖死了，他的死不該迷霧重重，唯有真相，才是對他最好的祭奠。無論死於何因，他都是惡性市場規則的反抗者，亦是乳企生態的維護者和乳品安全的堅守者，值得我們生活在乳品安全陰霾中的民眾致敬和哀悼。

　　他是“乳業打假第一人”，但希望他不是最後一人；他是乳業良知和責任的守護者，希望他倒下後會站起來更多的繼承者。蔣衛鎖的非正常死亡，需要真相來告慰。只是，籠罩在中國乳企的迷霧以及國人食品安全的陰霾，何時才能散去？利益壟斷和行業潛規則背後的真相，又該由誰來揭開？

　　 近些年，央企因其“穩定、高福利、發展空間大”，成為就業者眼中的熱門選擇。可是，央企招聘過程卻往往讓人云裡霧裡，覺得不甚透明。某個調查顯示：45.2%的受訪者認為身邊不符合招聘要求進入央企的員工“非常多”，89.8%的受訪者認為從“非正常渠道”進入的員工會令央企裙帶關係氾濫，88.6%的受訪者認為“有必要規範央企招聘行為”。

　　招聘不透明、裙帶關係氾濫，調查結論的背後，是令人不安的現實：央企招聘，在遠離公正透明的環境，或正成為既得利益群體瓜分、輸送甚至世襲利益的土壤。而長此以往，或將讓國家財富異化為小眾群體的福利饕餮，不但將影響就業平等，好可能將央企的未來帶入發展泥潭，更是將綁架社會公平。

　　有個常識必須明白：央企並非白手起家的家族企業，而是“全民的企業”，其國有性質決定著其要承擔更大的社會責任和時代使命。為國經營，為民贏利，是央企的職責。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招聘人才、管理人事的過程中，應該擇賢而任，打造讓國家和民眾放心的管理和經營團隊。

　　但從當前的央企環境來看，央企或正成為群體利益的世外桃源。那些不符合要求的人被招聘進企業，各種裙帶關係密佈，央企裡忙著分蛋糕，又怎能做大做好蛋糕？央企經營不善，勢必影響到社會福利和民眾利益，甚至影響到國家的發展和進步。這並非危言聳聽，即便是家族企業，如果充斥著這麼群人，也難免坐吃山空。正因為如此，如今越來越多的家族企業為何延續和壯大，開始走向職業經理人管理的道路。而職業經理人管理，在人事上的優點，那就是擇賢而任，以公正透明有效地避免裙帶和世襲。

　　今年六月，國家審計署釋出15戶央企2010年度財務收支審計結果，暴露了三個問題：因決策失誤或不科學造成國有資產損失、違反招投標有關規定的“暗箱操作”、利用各種名義向職工濫發工資、資金、福利。這些問題中，其中兩點都與人事有著密切聯絡——央企若養庸為患，決策缺少優秀的人才，那麼難免失誤，從而造成國有資產損失；濫發福利待遇，恐怕也與裙帶關係密集有關，實際上更像是某種利益分贓，畢竟獲得這些利益的，大都可能是“自己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今，國企央企改革的呼聲四起，而改革的方向，恐怕繞不過嚴格監管和公開透明。而在諸多的改革領域，人事正是亟待做到公開透明的地方。只有招聘公開透明，才能夠讓更多優秀的人才來貢獻智慧和發揮才幹，才能避免“混飯吃”的庸才充斥其中；只有招聘公開透明，才能讓每個求職者都在“全民企業”的招聘中平等競爭；也只有公開透明，才能避免利益世襲和裙帶糾葛，讓團隊產生最佳效率和最大能量，從而讓央企創造更大的價值，成為社會和民眾的紅利。

　　央企的“裙帶”招聘，不但不能更好地為國家和社會創造價值，裙帶和世襲形成的利益合謀，反而可能侵佔和吞噬現有的機會和財富。如果不能純淨央企的人事環境，如果在人才招聘上製造不公，將人才拒之門外影響就業公平也許事小，但將央企的未來捆綁在小眾群體的眼前利益上，那麼對整個社會公平的傷害，恐怕要遠遠深重於你的想象。割斷世襲和裙帶，國企央企改革，不妨從人事招聘的公開透明開始。給每個人才平等的機會，也是給央企的未來一個機會，更是給社會公平的實現一個機會。

　　莫言獲獎能掀起讀書熱？

　　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作為首位獲得諾獎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莫言的榮耀，終於讓國人對諾獎的夢想照進了現實。恭喜莫言獲得殊榮，同時也恭喜國人諾獎情結的實現。

　　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莫言實至名歸。他文學造詣之深厚，不僅體現在他那如夢境般奇幻與豐饒的文 字，以及魔幻與現實重重纏繞的文學想象力上，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和心靈根植於片他所生長著的土壤。他的作品，深及中國人精神世界的隱秘腹地。對民間中國 的熾熱情懷，在他的筆尖跳躍、升騰、流淌。這，也正是諾貝爾獎評審委員會的理由：將魔幻現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

　　也許，在這個歡騰慶祝的時刻，不該潑冷水。不過，聯想到評選結果前出來的喧囂與聒噪，又不免 想問：這些狂歡的國人們，有多少熱愛文學，又有多少人瞭解莫言，更別說讀莫言的作品。對這些人而言，莫言的獲獎，是否意味著，只是了卻國人諾獎情節的精神 道具。諾獎文學獎除了意味著至高的榮耀，還有什麼其他的價值和意義，恐怕並不是人們關心的命題。某種意義而言，不少國人更像是一場遊戲的狂熱看客。

　　諾貝爾文學獎情結之於國人，更像是夢幻的存在，漂浮於現實的土壤之上。對於不少國人而言，這 只是個至高的榮耀，獲得這種榮耀，便能夠在內心實現某種虛無的滿足。這正如國人對奧運金牌的迷戀，對奧斯卡獎的想象，這些榮耀對於我們的生活、文化具有怎 樣的價值和意義，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獲得這些榮耀，便某種程度上證明了比別人強，比別人驕傲。

　　環顧當下中國文學的土壤，莫言這種具有文學造詣和文學情懷的作家及其作品，已然成為了“非主 流”。如果不是他獲得了諾獎，如果不是他的獲獎了卻了我們的諾獎情節，莫言對於很多人來說，恐怕依舊是陌生的存在。先知道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才知道莫 言的存在，才開始去閱讀莫言的作品，這對於一名讓國人引以為傲的作家而言，他並不是透過作品為國人所熟知，他的文字不能觸動大多數國人的心靈，不能成為某 種文化和價值的認同，這無疑是種遺憾。由此也可以認為，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給國人帶來的驕傲，或只是一場虛榮的狂歡。

　　諾貝爾文學獎終於從夢想照進了現實，這是否意味著，中國文學就獲得了世界的肯定，中國就列入 了“文化強國”的行列呢？恐怕未必。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榮耀，並不意味從此中國文化就強盛了，畢竟，一個諾貝爾文學獎，並不能救治文化的虛弱。給令人擔 憂的是：中國文壇自此不再謙卑，自以為達到某種可以自此俾倪天下的高度，固步自封而作繭自縛；國民對文學的興趣，也漸漸伴隨著諾獎熱情的消退而消減；更可 怕的是，教育者和家長熱衷於破解“莫言神話”，試圖以此締造新的諾貝爾文學獲得者……

　　“中國作家只有富豪莫言文豪”的嘆息，將隨著莫言登上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臺得以慰藉；國人的 諾貝爾獎情結，也隨之實現。只是，這種情結照進現實之後，中國文學甚至中國文化又該往何處去？莫言獲獎激發的熱情，又能否改變中國當代文學曲高和寡的現狀 呢？若只是虛無的狂歡，不解其中的情懷和價值，缺乏價值的共鳴和文化的認同，莫言的榮耀恐難以成全中國文化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