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浩俊：公款吃喝是個“灰色地帶”

　　4月18日，商務部新聞發言人沈丹陽介紹，反對鋪張浪費型消費的效果是明顯的，一季度，餐飲消費增速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滑，餐飲收入增長比上年同期放緩了4.8個百分點。而商務部監測的重點餐飲企業銷售額增速更是放緩了12.6個百分點，增速由正轉負，為負3.4%。其中，3月降幅比1-2月擴大3.4個百分點。

　　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公款消費受到遏制，導致高階餐飲消費下滑明顯。這樣分析顯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也是完全符合中國餐飲的實際情況的。但是，同時必須看到，公款消費並不能完全覆蓋餐飲業的所有問題，也不是高階餐飲下滑明顯的唯一原因。中國的餐飲消費，“灰色地帶”有多條，公款消費只不過是最突出、最明顯、最具社會負面影響的一條。

　　顯然，“公權消費”也是餐飲消費不可忽視的“灰色地帶”之一。雖然很多的高階消費，從形式上講，並不是公款消費。但是，從本質上看，也與公款消費具有相同的破壞力和負面作用，那就是“公權消費”，亦即為了討好公權、利用公權、左右公權，一些非公企業、個人、單位等，向公權力部門和公權力者提供的各種高階消費。

　　以跑專案、跑審批、跑資源要素、跑資金為例，哪個不需要經過無數次的宴請、送禮以後才能辦成。而且，這樣的宴請、送禮，往往不是某一個或幾個人，而是每個環節、每個與之相關的部門和個人，都需要經過反覆審美、送禮以後才能辦成。往往是，一個專案、一個審批事項、一筆資金跑下來，所發生的各種餐飲消費，要比普通公款消費高得多。而且，相當一部分消費者是在相關公權部門、公權人指定的消費場所。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種變相的行賄受賄。

　　再如某些非公企業、個人和單位，為了從公權力手中得到更多的資源和支援，最常用的手段，也常常以高階消費為誘餌，透過經常與公權部門、公權力者在高檔消費場所進行活動、消費，以積累感情，獲取各種資源和資金，得到各種幫助與支援。

　　所以，“公權消費”是比公款消費更為隱蔽的一條“灰色地帶”。在這條“灰色地帶”上，各種腐敗問題更加突出、更為嚴重。所不同的是，公眾對這一問題危害性的認識比公款消費要淺得多、模糊得多。比較一致的錯誤認識是，反正花的不是公家的錢。但是，誰能否認，所謂“私人”的錢，有多少是透過“公權消費”轉化而來的呢？

　　而在餐飲行業，還有一條更為隱蔽、更難看清其危害性的“灰色地帶”，那就是“發票消費”形成的“灰色地帶”。具體表現是，一些政府部門、國有企業、公共事業單位等，為了辦事需要，用公款給人送禮、送物，又無法在財務上列支，便透過到經常消費的餐飲企業開具餐飲發票的方式做賬。而這些餐飲企業，為了吸引消費，也會心甘情願地配合部門、企業、單位這樣做。可以這樣說，這條“灰色地帶”所形成的“發票消費”，決不是一個小數目。很大程度上，還為不法分子提供了很好的撈錢平臺。

　　至於那些將賭博、嫖娼等骯髒交易也透過“發票消費”進入公家賬本的，也是比比皆是。從近年來不斷曝出的醜聞中，也可見一斑。

　　眼下，許多公款消費轉入地下，一定程度上，也是利用了“公權消費”、“發票消費”等“灰色地帶”。如何採取切實有效的措施，將餐飲消費中的“灰色地帶”剷除掉，使餐飲消費真正步入良性軌道，成為拉動經濟增長、改善居民生活的重要手段，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課題，也是必須解決好的難題。而要做到這一點，最核心的問題還是加快行政體制改革步伐，給公權力套上“緊箍咒”，讓公權力能夠在陽光下執行，在社會監督中發揮作用。

　　“扶不起”的老人

　　8月10日早上，上海新華路淮海西路口，一名老人躺倒在地滿頭是血，圍觀路人無人敢扶，引得 騎車經過外國女子大罵。微博稱，圍觀群眾打120得到的回答是，無車無法調配，外國女子看著地上的血痛哭，還出錢給身邊的圍觀者說幫忙交醫藥費，目前老人 已清醒。（8月10日《人民網》）

　　這樣的新聞再一次刺痛了我們的內心，道德的常識在我們大腦中開始解體。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句教人多向善、少從惡的古語，自誕生之日起，就成為至理名言，被廣為推崇和宣傳。但是，現實生活中，往往出現的是，小善而不為、小惡而為之。久而久之，大善因為小善被忽略，變得越來越少，大惡則因為小惡沒有防之，而變得越來越多。

　　攙扶跌倒的老人，原本是一個並不需要多少勇氣、不需要付出多少代價的舉動，甚至只能算是一個 小善，更與“惡”掛不上鉤。但是，近年來，卻因為個別當事人的善惡不分，以及處理這些事件的司法機關過於教條、缺乏正義感，而使得這些善舉逐漸離現實而 去，甚至開始與“惡”慢慢地掛鉤。

　　就拿此次上海發生的這起老人摔倒事件來看，那麼多的圍觀者，只要稍稍有一點正義感、同情心，稍稍伸一下友愛的手，就能讓倒地老人不會那麼感到無助和絕望，外國女子也就不需要破口大罵。可是，這樣的事，還是發生在了我們的面前。

　　或許，曾經發生過的醜陋行為，讓很多人心存恐懼、不敢再隨便攙扶摔倒的老人了。但是，不要忘 了，這種醜陋行為與正常行為、特別是正義行為相比，畢竟很少。一個人如果做一輩子好事、一輩子善舉，也未必會遇上這樣的事。縱然遇到這樣的事會讓人很傷 心、很難過，也不應將其看成主流。

　　值得注意的是，對上海發生的這一幕，網友的留言竟然是“扶不起”、“不能扶”等佔了上風，成為“主流”。這不能不讓人擔憂。網路上太多負面的新聞逐漸遮蔽了人們的雙眼，讓人對社會絕望。

　　而現實生活中大量的善舉，大量的正義之舉，大量的人情溫暖，沒有成為社會正義、社會文明、社 會道德風尚的強大推動力，極少數、甚至極個別的非善之舉、醜惡行為，卻被一點點、一天天地放大，在人們的腦海中打下深深的烙印，並時不時地指揮和控制著很 多人的行為，使其內心深處善良、人性和正義的東西釋放不出來，不能成為社會的主流，很值得深思。

　　有網友說，外國女子的行為，是因為他不瞭解中國國情，是因為她沒有遭遇過“被坑”的事。如果 這樣，她一定不會處理這件事。這話或許有一點道理，但不盡然。因為，無論在中國還是外國，靈魂骯髒、行為醜陋的人畢竟很少很少。如果每個人都被這樣的骯髒 和醜陋而嚇倒，從此不敢作出仗義、正義、善良之舉，那這個社會將會如何？

　　當然，要消除公眾心中“被坑”的陰霾，讓他們面對摔倒的老人不再只是圍觀，而是勇於的攙扶、 勇於擔當，不再讓“善”向“惡”轉變、並使惡一點點、一天天地被放大，除了每個公民自身的努力之外，相關司法機關、宣傳部門、媒體等，也要更加仗義、公 正、大膽一些，不要過於簡單地將某些事件擴大化、抽象化，給正義、善良、人性更多的註解和擴充，將其正面作用與影響不斷放大，以稀釋非正義、非善良，甚至 醜惡行為帶給社會的負面作用與影響。

　　攙扶摔倒老人或許是一項技術活，但決不是一項爭議活。中國作為一個具有5000多年曆史的文明古國，不該為了該不該攙扶摔倒老人這樣的事去爭論。如果這樣的事也要求爭論，那隻能說明我們離文明越來越遠了。

　　浙大校長開會玩牌

　　7月22日，在南京舉行了“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大學校長論壇”。在會上，浙江大學校長楊衛一直在用膝上型電腦玩牌。網友稱他搞教育不行，玩牌在行。

　　這是一個很難藏得住秘密的時代，也是一個資訊傳播速度十分快捷的時代。相信浙江大學的師生們一定都看到了這則訊息，也一定會比其他人更加關注這則訊息。如果這樣，楊衛校長將如何面對浙大的師生們呢？

　　也許有人會說，開會、聽報告，好聽就聽，不好聽就不聽，這是自由，也是權利。這話一點不假。 問題是，楊衛是一名校長，一名領導著數千名老師、管理和教育著數萬名學生的知名大學的校長。他的一言一行，不僅關係到個人的聲譽，也關係到學校的名譽。更 重要的，一年當中，他也要數次面對成千上萬的師生以及社會公眾，作報告、開講座、講大道理。如果參加他的會議的師生和聽眾，也象他一樣，帶著膝上型電腦玩 撲克、打遊戲，他又作何感想呢？退一步講，就算報告內容實在無趣，也不應該玩撲克，而可以選擇看新聞、看小說、看其他不相干的東西。雖然也是對作報告者的 不尊重，但至少還有一點合理的、可以容忍的成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中國大學校長被打回原形的一種表現形式。因為，太多的事實告訴我們，中 國大學的校長們，早已與“學”越來越遠，而與“官”越來越近，早已不是傳統中的“學究”，而是現實中的“官員”。“學場”上的許多傳統美德，已經越來越 少，如清高、剛正不阿、兩袖清風等，“官場”身上的許多不良習慣，卻越來越多，如大吃大喝、請客送禮、阿諛奉承等。

　　我並不認為楊衛校長是一位“官場”上的“玩家”，作為作為中國科學院院士、發展中國家科學院 院士，楊衛校長曾經發表過著名的導師不應做或不能做的十件事，也稱之為導師“十誡”。其中，處事不公、用心不專、治學不實等，更是切中時弊、擊中要害。那 麼，楊校長在別人做報告時用電腦玩牌，是否也是因為臺上作報告者存在某些方面讓其不屑一顧的地方呢？如果不是，是否也屬於用心不專、治學不實的表現呢？

　　大學校長原本是一個很受人新區的職業，中國歷史上，出過很多讓人永遠銘記的校長，蔡元培、胡適、梅貽琦、張伯苓、竺可楨、馬寅初、謝希德、江隆基等等，每當人們談論起這些校長，敬仰和崇敬之情都會油然而生。但是，當今中國大學的校長，卻鮮有讓人發自內心尊敬和愛戴的。

　　我不知道，楊衛校長的這一行為，會不會對香港城市大學以及主辦方南京大學帶來傷害。畢竟，此 次論壇的主辦方是南京大學，演講者是香港城市大學的前校長。在這種備受關注的論壇上，用玩牌的方式對待主辦者和報告者，怎麼說都是找不到最恰當的理由的。 下一屆論壇，該不該邀請浙江大學參加，也應該是一個未知數了。

　　接下來，只要不是假訊息，相信楊衛校長一定會以道歉的方式來面對這次不該有的“失誤”。但是，這樣的問題，對中國大學校長來說，決不是一個正面效應。將其引申，中國大學的問題也亟待接受拷問。